第30章 老将落幕
日落！
朱雄英回到乾清宫，放下袖子和裤腿，对着脸盆擦了起来。
“父皇，您明天还去内花园干农活吗？”
二丫早已长成了大姑娘，站在一旁，准备拿手巾帮他的父皇擦脸。
“不用，朕自己来！”
朱雄英随口说道：“如果没有大的政事，明天把老三刨过的那块地再翻一遍……”
“怎么……闺女，你有事？”
二丫有些难为情的说道：“回父皇，二姑奶奶找了几个勋贵家的……青年才俊……说要给女儿……呃……想请父皇过过眼，挑一个驸马！”
朱雄英顿时眉头一皱，宁国姑姑这是要干啥啊，没事给二丫挑什么夫君，真要厉害，把大丫弄去嫁人。
咱二丫听话懂事，长得好看，还会做饭，还没有公主的架子，又孝顺，真是哪哪都好。
这一说要嫁人，朱雄英心里是一万个舍不得！
朱雄英回头问道：“闺女，你想嫁人吗？”
二丫恭顺道：“女儿听父皇的！”
哎……哪有不让闺女嫁人的，大丫那是她自己不想嫁。
“明天朕见……”
朱雄英仔细一想，立马摇头道：“不成，这些人见到朕一定会说鬼话，朕要在暗中看看，到底是真的青年才俊，还是酒囊饭袋！”
“你们几个孩子中，朕最不能委屈的人就是你……”
父女之间说着话，突然，太子闯了进来。
“父皇，父皇！”
太子连忙说道：“出大事了！”
朱雄英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，训斥道：“你慌什么，出啥事了，说！”
“父皇，荣国公病故了！”
此话一出，朱雄英整个人愣住了，太子继续说道：“荣国公带着司马院的军官死守大堤，不惜用人去堵口子，老公爷在雨中守了一天一夜，积劳成疾，病故了！”
……
曹家！
曹炳冲进院子里，看到自己的老爹正半躺在椅子上，双手相互插进袖子里，半睡半醒的晒着太阳。
“爹，有个事……”
曹震眯着眼说道：“吞吞吐吐的干啥啊，咱曹家没有这样的人，有啥事就说！”
曹炳犹豫道：“爹，我要说了，您得挺住啊！”
“曹，你有屁就放，老子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，就是陛下要老子现在就死，老子立马就吊死自己，那也是乐乐呵呵的走！”
曹炳叹息一声，艰难说道：“爹，荣国公王老公爷走了！”
“曹，老子以为啥事呢，他都走三个多月了，说是带着儿郎们去治水了，估计快回来了……”
曹震笑道：“你别说，俺们老哥俩在一起块的时候就看对方不顺眼，整天斗嘴，这一见不到面了又他娘的想得慌，曹……老子也是够贱的，呵呵……”
曹炳声音哽咽道：“爹，王老公爷死了，死在大堤上了，回不来了，再也回不来了！”
“你说啥！”
曹震像是被定住了一般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愕与悲痛。
“不可能！”
曹震大喊一声，整个身子都在发抖！
“俺们老哥俩早就约定好了，等他回来，就卸下司马院的活，以后再也不管朝廷的事了，俺们一起去玄武湖钓王八，他不可能留我一个人的，不可能……”
“你再他妈的乱说，老子抽死你！”
曹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，哭着说道：“爹，千真万确，王家已经去宫里向陛下报丧了！”
曹震犹如被五雷轰顶，脑子“嗡”的一下，仿佛被炸开一样，整个人倒在了椅子上。
“爹，爹！”
曹炳吓的魂都要冒出来了，立马上前拼命呼喊，只见曹震两眼无神，口中呢喃骂道：“老王，你个狗日的，你说话不算话，你死了活该，你他娘的早该死了，你多活这些年都是多余，死的好，死的太好了，你终于死在老子前面了，还是老子赢了，哈哈……”
曹震癫狂大笑起来！
“爹，你没事吧！”
“老子能有什么事，去，放炮去！”
“啥？”
曹炳以为自己听错了，连忙问道：“放炮，这不好吧！”
“让你去就去，放炮去，滚，老子高兴，想放就放！”
眼看自己的老子没啥事，曹炳也放心了，立马走出院子，真去放炮了！
“噼里啪啦”的鞭炮声犹如利剑，每一声都扎在他的心里。
“兄弟，兄弟啊！”
曹震跪在地上，声泪俱下，捶打着地砖。
“这好好的，你怎么就走了，你他娘的怎么也不给老子说一声啊！”
曹震大哭一场，独自坐在院里的地上，凝视着远处，呢喃道：“走了，你们都走了，留我一个人在这，还有啥意思啊！”
“你们倒是在那边一起喝上酒了，老子咋办，看老子一个人哭你们，好玩是不，老王，你个狗日的，还有你们其他人，喝酒不带我，都他娘的是狗日的东西！”
淮西勋贵，以曹震最重情义，从始至终，那颗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心都没有变过。
可如今，同辈的淮西老兄弟都走了，就剩他一个人了，一股悲伤和凄凉之情顿时涌上心头。
……
三日后！
神策门外，道路两侧围满了百姓，只见上百名身穿盔甲的军官，神情肃穆，抬着棺材缓缓而行，踩在青砖之上，传来一阵阵颤抖。
这些军官头上全部系着白布，为首为蓝太平走在前面，后面是司马院的文官和军官。
三十六口棺材被军官抬在肩膀上，在神策门前停了下来！
朱雄英身穿冕服，站在神策门下，身边是太子，越王，徐王，内阁大臣，六部尚书等重臣，还有身穿步衣，拄着拐杖，神情悲痛的曹震。
他就站在皇帝身边，王弼这一走，开国老臣就剩他一个人了。
蓝太平大步走来，半跪在地上，行起军礼。
“司马院全体军官，奉命考核，历时半年之久，共治水患六处，三十六名军官在考核中牺牲，大司马，荣国公王弼立于雨中，死战大堤一天一夜，为国捐躯！”
蓝太平声音逐渐哽咽起来：“臣司马院副司马蓝太平参上！”
朱雄英袖子里的拳头猛然紧握，咬着嘴唇，两行热泪脱眶而出，这是他在天下人面前第一次落泪。
王弼早就想回家养老了，是自己这个皇帝再让他在司马院干三年，结果让这位老臣累死在了大堤之上。
蓝太平哭着说道：“陛下，我们司马院的军官争先恐后跳水堵口子，没有一个孬种，没给朝廷丢人！”
“好！”
朱雄英朗声道：“好样的，都是我大明的好儿郎！”
说罢，走到王弼的棺材前，对着一位抬棺的军官说道：“爷们，累了吧，来，你歇歇，朕来抬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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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雄英回到乾清宫，放下袖子和裤腿，对着脸盆擦了起来。
“父皇，您明天还去内花园干农活吗？”
二丫早已长成了大姑娘，站在一旁，准备拿手巾帮他的父皇擦脸。
“不用，朕自己来！”
朱雄英随口说道：“如果没有大的政事，明天把老三刨过的那块地再翻一遍……”
“怎么……闺女，你有事？”
二丫有些难为情的说道：“回父皇，二姑奶奶找了几个勋贵家的……青年才俊……说要给女儿……呃……想请父皇过过眼，挑一个驸马！”
朱雄英顿时眉头一皱，宁国姑姑这是要干啥啊，没事给二丫挑什么夫君，真要厉害，把大丫弄去嫁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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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说要嫁人，朱雄英心里是一万个舍不得！
朱雄英回头问道：“闺女，你想嫁人吗？”
二丫恭顺道：“女儿听父皇的！”
哎……哪有不让闺女嫁人的，大丫那是她自己不想嫁。
“明天朕见……”
朱雄英仔细一想，立马摇头道：“不成，这些人见到朕一定会说鬼话，朕要在暗中看看，到底是真的青年才俊，还是酒囊饭袋！”
“你们几个孩子中，朕最不能委屈的人就是你……”
父女之间说着话，突然，太子闯了进来。
“父皇，父皇！”
太子连忙说道：“出大事了！”
朱雄英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，训斥道：“你慌什么，出啥事了，说！”
“父皇，荣国公病故了！”
此话一出，朱雄英整个人愣住了，太子继续说道：“荣国公带着司马院的军官死守大堤，不惜用人去堵口子，老公爷在雨中守了一天一夜，积劳成疾，病故了！”
……
曹家！
曹炳冲进院子里，看到自己的老爹正半躺在椅子上，双手相互插进袖子里，半睡半醒的晒着太阳。
“爹，有个事……”
曹震眯着眼说道：“吞吞吐吐的干啥啊，咱曹家没有这样的人，有啥事就说！”
曹炳犹豫道：“爹，我要说了，您得挺住啊！”
“曹，你有屁就放，老子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，就是陛下要老子现在就死，老子立马就吊死自己，那也是乐乐呵呵的走！”
曹炳叹息一声，艰难说道：“爹，荣国公王老公爷走了！”
“曹，老子以为啥事呢，他都走三个多月了，说是带着儿郎们去治水了，估计快回来了……”
曹震笑道：“你别说，俺们老哥俩在一起块的时候就看对方不顺眼，整天斗嘴，这一见不到面了又他娘的想得慌，曹……老子也是够贱的，呵呵……”
曹炳声音哽咽道：“爹，王老公爷死了，死在大堤上了，回不来了，再也回不来了！”
“你说啥！”
曹震像是被定住了一般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愕与悲痛。
“不可能！”
曹震大喊一声，整个身子都在发抖！
“俺们老哥俩早就约定好了，等他回来，就卸下司马院的活，以后再也不管朝廷的事了，俺们一起去玄武湖钓王八，他不可能留我一个人的，不可能……”
“你再他妈的乱说，老子抽死你！”
曹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，哭着说道：“爹，千真万确，王家已经去宫里向陛下报丧了！”
曹震犹如被五雷轰顶，脑子“嗡”的一下，仿佛被炸开一样，整个人倒在了椅子上。
“爹，爹！”
曹炳吓的魂都要冒出来了，立马上前拼命呼喊，只见曹震两眼无神，口中呢喃骂道：“老王，你个狗日的，你说话不算话，你死了活该，你他娘的早该死了，你多活这些年都是多余，死的好，死的太好了，你终于死在老子前面了，还是老子赢了，哈哈……”
曹震癫狂大笑起来！
“爹，你没事吧！”
“老子能有什么事，去，放炮去！”
“啥？”
曹炳以为自己听错了，连忙问道：“放炮，这不好吧！”
“让你去就去，放炮去，滚，老子高兴，想放就放！”
眼看自己的老子没啥事，曹炳也放心了，立马走出院子，真去放炮了！
“噼里啪啦”的鞭炮声犹如利剑，每一声都扎在他的心里。
“兄弟，兄弟啊！”
曹震跪在地上，声泪俱下，捶打着地砖。
“这好好的，你怎么就走了，你他娘的怎么也不给老子说一声啊！”
曹震大哭一场，独自坐在院里的地上，凝视着远处，呢喃道：“走了，你们都走了，留我一个人在这，还有啥意思啊！”
“你们倒是在那边一起喝上酒了，老子咋办，看老子一个人哭你们，好玩是不，老王，你个狗日的，还有你们其他人，喝酒不带我，都他娘的是狗日的东西！”
淮西勋贵，以曹震最重情义，从始至终，那颗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心都没有变过。
可如今，同辈的淮西老兄弟都走了，就剩他一个人了，一股悲伤和凄凉之情顿时涌上心头。
……
三日后！
神策门外，道路两侧围满了百姓，只见上百名身穿盔甲的军官，神情肃穆，抬着棺材缓缓而行，踩在青砖之上，传来一阵阵颤抖。
这些军官头上全部系着白布，为首为蓝太平走在前面，后面是司马院的文官和军官。
三十六口棺材被军官抬在肩膀上，在神策门前停了下来！
朱雄英身穿冕服，站在神策门下，身边是太子，越王，徐王，内阁大臣，六部尚书等重臣，还有身穿步衣，拄着拐杖，神情悲痛的曹震。
他就站在皇帝身边，王弼这一走，开国老臣就剩他一个人了。
蓝太平大步走来，半跪在地上，行起军礼。
“司马院全体军官，奉命考核，历时半年之久，共治水患六处，三十六名军官在考核中牺牲，大司马，荣国公王弼立于雨中，死战大堤一天一夜，为国捐躯！”
蓝太平声音逐渐哽咽起来：“臣司马院副司马蓝太平参上！”
朱雄英袖子里的拳头猛然紧握，咬着嘴唇，两行热泪脱眶而出，这是他在天下人面前第一次落泪。
王弼早就想回家养老了，是自己这个皇帝再让他在司马院干三年，结果让这位老臣累死在了大堤之上。
蓝太平哭着说道：“陛下，我们司马院的军官争先恐后跳水堵口子，没有一个孬种，没给朝廷丢人！”
“好！”
朱雄英朗声道：“好样的，都是我大明的好儿郎！”
说罢，走到王弼的棺材前，对着一位抬棺的军官说道：“爷们，累了吧，来，你歇歇，朕来抬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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